夜深了,繁星满天,伏在久违的书桌前,感觉又一次回到了那些与自考同行的日子。
四年前,为了一纸文凭与自考牵手。四年后,我所收获的却远胜于文凭本身。
那一年,我二十六岁,做了三年的教师,已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。妻是我的同事,一样没能进入大学的校园,这成了我们最大的遗憾。为了取得教师资格,也为了圆上我们的大学梦,我们决定接受继续教育。妻忙于家务,又要照顾孩子,没有太多精力学习,所以选择了收费较高,但比较容易过关的成人教育。而我为了少花钱选择了自考。没想到,这一举措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。
刚接触自考的感觉只有一个字:难。坐了十三年的课堂,已经习惯于书声朗朗的学校教育。一下子要独自面对陌生的教材,还真有些不知所措。“用勤奋改变习惯,用习惯改变境遇”成为我那一阶段的座右铭。
为了保证白天的正常工作,我一般会在晚上学习。妻儿鼾声乍起,我便扶着墙,来到那两平米的属于自己的天地。无数次的黑暗中的摸索,我练就了一种特殊的“本领”,不管夜有多黑,即使闭上眼睛,也能轻而易举地走进小屋,摸到开关。
灯一亮,一张半旧的书桌,一把学生课椅,两堆半米高的自考书便出现在眼前,这就是我为自考准备的全部家当了。为了保持最佳的学习状态,我总是在书桌旁放一盆冷水和一条毛巾。有时,额头的汗水滴在书页上,我轻轻擦去;有时,睡意模糊了视线,就用一把冷水揉搓双眼;有时,妻儿喃喃的呓语又将我从沉思中唤醒……。有人说,要有所成就一定要耐得住寂寞。在这样反复的自我较量中,我逐渐学会了坚持,学会了忍受寂寞。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了。
不懈的坚持使我首战告捷:四科全过。单位轰动了,许多同事称赞我创造了奇迹。因为在我们单位,第一个敢吃自考这只螃蟹的人用十年的经历告诉大家,自考不可行。所以十年的时间里没有第二个人再敢去碰这只螃蟹。我成功了,到处是羡慕的目光,到处是赞许的声音。
然而,成功的喜悦很快被一团阴霾覆盖。
一个冬天的早晨,我带领学生在操场上跑步,忽然感觉膝关节疼得厉害,我停下来,打算原地活动一下,没想到一股巨大的疼痛袭遍全身,我“啊”的一声坐到地上。
在省医院我被诊断为过敏性紫癜,也就是从那一天起,我过了半年的打针、吃药、住院的生活。孩子还没断奶,妻子无法到医院陪护,孤独寂寞,焦躁酸楚。我开始认真思考人生:我们无法预知明天,但我们拥有今天。只有把握住今天,刻苦努力,超越自我,才能让脆弱的生命变得有意义。我决定在病榻上继续自考学习。
每天静点一开始,我便捧起自考书,认真地研读起来。那个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的杜甫,那个希求如凤凰般在烈火中涅磐的郭沫若,那个在巨浪滔天的大海中奋勇拼搏的桑提亚哥……他们似乎在向我诉说,忘我、追求、奋斗才是人生的真谛。我兴奋了,感觉一股暖流随着那点滴瓶中的药物流遍了全身,使我忘记了病痛,也忘记了孤独。在那段没有亲人陪伴的日子里,自考成了我忠实的伴侣。
住院半个月后,妻子来看我,托她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交上四月份自考三科的报考费。以后的日子里我便有了一种期待,期待着考试早日到来,期待着早日离开病床。考试的这天终于到来了,而我却依然躺在病床上。医生曾严厉的告诫说,如果现在出院,你以后的病情谁都不敢担保。那一天,我哭了,病痛的折磨、亲情的缺位、自由的受限、理想的折翼,种种灰色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……
两个月后,我出院了。带着一丝遗憾,更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,我参加了同年十月份的四科考试,结果,以高分通过三科。我笑了。
四年的时间里,我先后通过了二十五科考试,取得了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、本科两个毕业证书。
如今,依靠自考给予的意志、学识与文凭,我顺利通过了全省公务员考试,由一名普通的农村教师成为了县教育局的工作人员。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,真应该感谢这个我无意间选择的自考。
与自考同行,我收获了太多太多。